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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伍十一年,他的拿手好菜是青海边防菜

你做的菜就是青海边防菜

“我学的是川菜啊,一直也做的是川菜,时间长了我自己也有点儿迷茫了,现在做的菜是哪个种类啊?哈哈!”我们的炊事班长刘天勇,有着四川人独有的幽默,他蜷腿坐在厨房重地的案板旁,笑眯眯地和我说。

刘班说时间长了,是很长了,他在青海边防第11个年头了,而总队正式组建至今也只有十周岁,他是总队的活历史。

32岁的他拥有两样不解的甜蜜缘分,一个是菜肴,一个是部队。年他便在广州经营着自己的小馆子,生意红红火火,可是他想要的生活不仅仅如此,“我要去部队的!”这时候和我说起来依旧底气浑厚,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先后在甘肃酒泉、兰州服役,经过新疆的专业培训后,踏上了前往大美青海的征途。“我想,青海一定有美丽的大海,靠近海边,美的不得了。”班长很可爱,讲到这里眼睛基本眯成了一条线,止不住那憨憨的笑,“越走吧山洞越多,荒漠也出现了,我心想怎么没见海啊?”就这样,作为一名炊事员,他和另外6人一起来到了西宁,成为了建队元老。

有一种温暖,叫“班长,今晚下勤吃什么?”。下勤以后,饥肠辘辘的我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问他一会儿吃什么,他是唯一的四期士官,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并不害怕他却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尊敬他,每次他总会详细地用他清朗的川普口音报出今晚的拿手好菜:水煮鱼,上海青,可乐鸡翅,对了,这么多年来,他做得一手好青海羊肉面片。每一次吃完他做的饭,疲乏一扫而光,才觉得这一天算是圆满,我注意到他总是在大家吃完以后乐呵呵端着碗出来盛菜,慢悠悠开始自己吃饭,我问他怎么厨子反而吃到最后啦?“我得看今儿的菜做的够不够啊,可能就那一个人的量,我打走了他就没得吃喽!”凡事先紧着别人,他已经习惯了。玉树地震那一年,战友们纷纷在一线救援,他在后方煮鸡蛋,急得团团转,他给每一拨回来休息的人手里塞满了鸡蛋,现在仍然有许多来自新疆、广东、云南的战友清楚记得那年给他们煮鸡蛋的炊事班长,有人说,我中午回去休息一次,他在那里煮,晚上回去,他在那里煮,半夜看他还在那里煮呐!是的,那几天几夜,他几乎没有休息,一心想着“你们多吃几个,好有力气回去多救几个。”我问起他当时的情景,“哎呀我都没能上前线,就煮了几个鸡蛋”。

有一种心疼,叫“到时候谁来送我啊”。刘班这十一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老兵,这两年,“老兵”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也是这两年,他不怎么出来送,我知道,他不忍心,我知道,他舍不得。去年他给一名即将复原的老兵说:“回家好好干,我一年一年送你们,你们都走了,等我走的时候,谁来送我啊?”他当然明白,那一天一定会有很多人送他,明知还会重逢也一定会哭得稀里哗啦,但他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啊。他偶尔会说说总队的历史,我是忠实的听众。最早总队的早饭只有一种主食,午饭四个菜,现在早饭有面点和粥,面条或者饺子供官兵选择,中午六菜一汤,有酸奶有水果,我不禁感慨自己赶上了这最好的时光,也深感刘班当年的不易。我曾经以为炊事班长就是厨房的司令员,有配菜员,面点师,二厨这些副手,作为班长的大厨只需要最后出手施展绝技使那炒锅上下翻飞做出一道道珍馐美味,然而刘班这个“司令员”的麾下略显捉襟见肘,以上那些曾经都没有,他那时不会发面,就是靠着打电话给自己曾经的师傅,一点一点摸索,一次一次失败,才有了今天,“我要感谢部队栽培,领导肯定和战友信任,谢谢你们吃了这么多年我的菜也不嫌弃。”讲到这里,他又憨憨地笑了。沧桑里有纯真,打趣中见真情,他爱这里。

有一种亲情是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就不让它流下来。作为军人,总有对家人满满的愧疚。父亲六十大寿,他走不开没有回去,可爱的女儿六岁多了,聚少离多。他谈起家人,那些风趣幽默的劲头顷刻间烟消云散,声音也低了许多,仿佛在说自己的“罪过”。“军人都是这样嘛,比起那些高山海岛的战友,我这点儿微不足道。”他想表现的云淡风轻,可我看到打转的眼泪,我没有再说什么,这泪也终究没有流下来。

刘班每天围绕着灶台,早出晚归,长期站立使他年纪轻轻就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他掌勺时的热情自信和满满的幸福感,十一年间,他被部局评为“优秀炊事员”,锅碗瓢盆就是他手中紧握的钢枪,他统筹柴米油盐酱醋茶在经年的油烟中成为了三等功臣,总队的一草一木他如数家珍,却一直说自己“只是做饭的”。

刘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是我们的定海神针。

刘班,你说你自己是川菜厨子,现在做着做着有些迷茫了,我知道,你其实一点都不迷茫,你一直在用尽力气适应大家的口味,因为,你做的菜,就是正宗的青海边防菜。

作者:徐鹏

摄影:雷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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