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竹
深秋,我们几个最要好的同学相约去山上采蘑菇,那天很冷,我站在马路边等人集合。
风掀起我的秀发,这时,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姑娘打身边经过,她扎着两只羊角辫,穿着粉色条绒上衣、紫红碎花布鞋,屁颠屁颠地挎着小筐跟着伙伴们往山上跑着,对,她就是童年的我。
时过境迁,童年那些有趣的事、傻傻的事都已日渐模糊,唯有伙伴们一起采蘑菇的情景,始终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放映着,尤其到深秋时节,那个蹦颠的小姑娘时不时就会闯入我的视线,挥之不去。
正想着,同学们陆续到齐,我们驱车来到大山脚下,大自然的缤纷色彩充满了我的眼眸,我不自觉地伸开双臂、闭上双眼、仰起头来做一次深呼吸,此时,我就是那一片叶子、一朵小花、一颗果实,彻底融于秋的生命里。
我们顺着一条沙土道步行上山,道路两旁有着怀抱“金娃娃”的玉米,有着匍匐前行的地瓜秧,有着圆圆鼓鼓开裂的豆荚,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农作物,远处有农民唱着山歌收获着那果实,五光十色——有红的,有黄的,有紫的,有橙的。
迎面一座高塔巍峨矗立在山的中央,据说是千年古塔,所以这座山也叫千年古塔山。阳光射进了美丽的森林,它跟随着秋风追逐着我们,我钻进树林,踩着厚厚的松叶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真是舒服极了!地面那些植物矮矮的,叶子圆而小,互相联结着,铺成了一张绿色大网,把整个山坡覆盖,不见一丝土壤。
忽听伙伴们喊有蘑菇,我才注意脚下,试探往前寻找着,哇!看到了,好多的蘑菇,它们生长在落叶丰厚的杂草丛中,像一把把盛开的小伞,有大、有小,有单个的、有并蒂的,也有三五个成墩的簇拥在一起,黄橙橙一片片。小的还没开出伞面来,更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碰到多的地方,简直不敢下脚,生怕踩踏了这灵性鲜活的生命。
我脱掉手套,撸起袖子,把土和杂草扒开,小心地把它们一个个采摘下来,筐不久就满了。
每次看见松林,总会让我想起童年家乡的那片松树林,那是我上学必经的地方,骑行到那时总会心生恐惧,树林不远处隐约可见几座坟,看到坟就会与鬼联系在一起,越是害怕越要多看几眼,鬼在我小时的心中是存在的。
恐惧的心理始终夹杂着好奇,好奇树林里都长着什么,好奇偶尔出没的野兔、山鸡,和大雪过后雪地上的脚印源自何处,有同伴的时候我们就会悄悄地钻进树林,扑捉着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惊喜。
后来才知道原来蘑菇长在松树底下,我们时常结伴去松树林里采蘑菇,下雨天是必须要出去的,常常头一天下雨,第二天起大早,穿着短裤赤着脚,挎着爸爸用炮线编制的彩色小篮子,和伙伴们一同走进大山深处,遗憾的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采不过他们,不过我的篮子里照样会无端的生出许多蘑菇。
此时,中年的我们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手牵手肩并肩,兴奋地在松树底下嬉笑、打闹、采蘑菇。下山时山谷中回荡着久违的歌曲:“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她采的蘑菇最多,多的像那星星数不清……”
回城路上,我们看见菜园子里郁郁葱葱的大白菜,忍不住下车走了过去,园主是一位老大爷,他热情地招呼我们拔白菜,说让我们多拔几棵,要不也吃不了,还把我们请到家里,通长的大火炕、墙上的毛主席画像、碎花图案吊棚,这一切又把我带入童年——扎着羊角辫采蘑菇的旧时光。
回到市区,我们拎着丰收的果实,美滋滋的跑进饭店,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美酒,自然要小酌一杯,小烧酒,大块牛肉,还有热气腾腾的水煮鱼,每个人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我想我们采的不仅仅是几筐蘑菇,还有那回不去的时光,那傻乎乎开心的童年,以及在山间、田地、溪流边流连的足迹。
作者:雨竹,原名:董艳华,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